焦糖麻栗酥

【摇光】回到400年前 1

  元宵节

  

  “万家灯火闹春桥，十里光相照。”

  “舞凤翔鸾势绝妙，可怜宵，波间涌出蓬莱岛。”

  “香烟乱飘，笙歌喧闹，飞上玉楼腰。”①

  伴随着悠长的唱词，数抹纤细的身影随着鼓点舞动，在满堂的达官贵人的面前，绽放着美丽的身姿。

  

  在众人欣赏轻歌曼舞，推杯换盏时，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悄然离席。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只不过…她毕竟是您的姐姐…”

  

  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小太监，叶夕雾高高挑起右眉，冷哼一声，跋扈之气溢于言表，“那又怎样！”

  “我就是要她服下结春蚕，让她这辈子都离不开那个肥头大耳的武宁王，跟他日日相对，折磨一生。”

  似血般的红唇吐出轻飘飘却灌注了令人脊背发冷的满满恶意的话。

  “敢和我争…”

  

  一想到她的好姐姐到时候凄惨的模样，叶夕雾就忍不住脸上的笑容，猖狂离去。

  

  

  小太监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为这将军府的秘辛叹了口气，虽然有些可怜那位叶大小姐，但比起备受叶大将军宠爱的叶夕雾来讲，一个普通的叶冰裳并不值得他额外再做什么。

  

  而在小太监离开后不久，一只从刚才就蹲在廊道旁花枝上的乌鸦，也扑扇着翅膀离开了这里。

  四落的黑羽在空中散成黑气，最终消散不见。

  泛着寒光的长剑伴随“嗡！”的一声将鹰妖钉入树干，力道大到在那鹰妖如黑羽一般消散之后，剑身连着剑柄仍在颤动。

  

  将左手手中的剑收回识海，从储物袋中取出剑鞘，走到树前将剑拔出收回之后，摇光的视线落在刚才捅出的窟窿上，目光略微闪烁，在把刚才施法保留下来的鹰爪放入储物袋时，顺手从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掉塞子，将其中的液体倾全部都到在那树的根处。

  

  她伸出白皙略带薄茧的手触摸着树干，低语几声，抬头见树冠在无风的情况下抖动，下意识便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摇光就有意识的收起笑容，又变成之前板着脸的样子。

  

  这里是靠近村落的深山，而摇光来这里，是受了村民的委托，来解决祸害百姓的鹰妖。

  不过摇光没想到这鹰妖竟如此熟悉这里的环境，滑头的不行，摇光硬是凭借手中双剑与它缠斗到山顶，才抓住时机，一击必杀，了结了它。

  

  

  摇光走到山崖处，看着山脚处冒着炊烟的村落，再凭高向远方眺望那些更加繁华的城镇，不知不觉，一缕愁绪在她的眉心凝结——

  摇光不是这里的人，她来自四百年后。

  时间，那是比起地域更加遥远的存在。

  

  这里与后来的世界截然不同，像是两个极端。

  比起后世永远都萦绕着灰气，仿佛世间万物都死气沉沉的样子，这里的山是青的，水是明的，就连精妖都显得更加有生命力。

  

  想起刚才与鹰妖的搏斗，虽然最终以她毫发无损结束了战局，但摇光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之前灭妖的历练早已刻进了骨子，她今日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只赢在了比那鹰妖经验丰富上，而比起法力她却是不敌的，甚至到最后这鹰妖竟逼得她得双手持剑。

  

  而且不止这一次，她来到这里之后的每一次除妖，她都直观的感受到，这里的妖魔比后世的法力更高。

  

  摇光看着她摊开的手掌，看着手上的每一条纹路，感受着体内吸收的灵气似乎比起以前也显得多了起来，不过这种变化太小，再加上后世灵气匮乏，她更多依靠的是自身的剑术，所以直到今日她才感知到体内的变化。

  

  这本是一件好事，摇光应该高兴才是，这代表着她可以比以前更容易提高自己的实力，可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就如悬在头顶的刀一般，她不知这把刀何时落下，也不知道刀是钝的还是锋利，这让她被压的快喘不过气。

  

  这也是她为什么来到这里还不足一月，却灭妖不下百起的原因，她需要经验，与四百年前妖魔厮杀的经验。

  

  摇光得知的信息太少，她不知道未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如果还在师门，她至少还有师父师叔可以商量，提前筹划，可现在她只有自己。

  摇光不怕死，甚至可以说，她视死如归。

  如果这次她只是为了自己而来，她不会有任何担忧，可是……

  

  一想起她来之前看到的场景，她抓剑鞘的手又紧了几分。

  

  她背负着太多人，在那个时刻来临之前，她不敢有一刻的放松。

  

  叹了口长长的气，摇光收拾好心情，沿着山路朝山脚的村落走去，她还要拿着鹰妖的残肢回去跟村民们交差，然后，她还要去更多的地方……

  

  

  “啪！”

  叶啸怒火滔天，眼睛都快气出火光，右手高高举起，瞧着面前靠在床上，脸色发白的女儿，却依然不忍心，只好将怒气都发泄在桌子上。

  上好的黄花梨做成的桌子都被这一巴掌拍的抖了两下。

  “你干什么啊，爹？”叶夕雾可不吃叶啸这一套，“我都这样了，你难道还想打我吗？”

  

  看着叶啸快要气晕的样子，她更生气，“我才不要嫁给那个澹什么烬，他一个阶下囚，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喜欢萧凛，爹，我要嫁给他，我不要嫁给那个病痨鬼。”叶夕雾白着一张脸，跟她爹撒娇，想让她爹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叶啸虽说气的要命，可还是疼爱这个从小就没妈的女儿，压着火气跟她讲述那晚的情况。

  叶夕雾这才得知，昨晚宫宴上，她跟澹台烬独处一室，两人皆是衣衫不整，许多参加元宵节宫宴的官员及其家眷都亲眼见到她满脸艳红痴缠着澹台烬的场景。

  看见的人太多，又都是达官贵人，这件事根本就压不下来，如今在外人看来她已经是澹台烬的女人。

  

  本来凭借她父亲叶啸的权势，叶夕雾她也不是只有嫁给景国质子这一条路，但没想到盛王知道这件事后，不禁没有因为宴会被破坏而生气，反而当场下了口谕，说要给他叶家当个媒人。

  

  金口玉言，叶啸只能应下，所以叶夕雾现在也只能嫁给澹台烬。

  

  

  “爹！”听到这里，叶夕雾简直要崩溃了，昨天晚上她因为春药昏昏沉沉的闹了一晚上，根本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他！”

  哭着闹着，突然，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不对，不对…”

  

  叶夕雾突然想起来她昨晚上叫人下在叶冰裳酒水中的结春蚕，那是她从夷月族得来的失传秘药，吃下毒药的，每三月发作一次，与吃下解药的结合就可以相安无事，吃下解药的除了第一次像春药，以后便于常人无异。

  为了折磨叶冰裳，她让人把毒药下给了她，把解药下给了武宁王那头肥猪，这样以后叶冰裳就不得不委身于他，折磨一生。

  

  想到这里，叶夕雾猛地抬头看向叶啸，“叶冰裳呢？她呢？她跟武宁王呢？”

  她嫁不了萧凛，叶冰裳也别想嫁，昨日之前她还想让叶冰裳跟武宁王作配，今日的她只想划花她的脸，绞了头发送到尼姑庵里。

  

  

  “你在说什么？”

  “我叫人给她和武宁王下了结春蚕，他们也应该成亲的啊！”看着面前一脸不知道你在问什么得的叶啸，叶夕雾大喊大叫，放在床边的药碗连着药汤被打落在地上。

  

  “行了！”叶啸立马呵斥她，让她禁声。

  “这件事你没有做过，什么结春蚕，什么下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明白吗！”

  叶啸毕竟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此刻浑身的戾气竟让叶夕雾不自觉地发抖。

  

  叶啸看着面前脆弱疯癫的女儿，闭了闭眼，还是没有拂袖离开，而是跟她解释：

  “现在结春蚕在你和澹台烬身上，只要你安安生生的与他成亲，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可如果你执意攀扯出你下药一事，不说你惨害长姐，就是你意图谋害武宁王，淫秽宫闱，这件事就足以让陛下灭咱们叶家满门。”

  

  叶夕雾还想说些什么，叶啸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吧？”

  “那是皇宫内庭，不是叶府！”

  “你以为我刚才是真的不知道吗？我只是不想让你再提起这件事。我都能知道的事情，你以为盛王不知？”

  “他昨日没有下令查抄叶府，是因为边境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所以下了口谕，替你遮掩一二。”

  

  “可我喜欢的是六皇子啊！爹，你再帮帮我吧…”叶夕雾眼睛都要哭瞎了。

  

  看着还不死心的女儿，叶啸咬了咬牙，“你以为六皇子不知道吗？盛后是他亲母，后宫的风吹草动，怎么会瞒过他？”

  “这结春蚕怎么就会从你长姐那里到你身上，叶夕雾，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

  

  “爹，你是说…”

  叶啸都说到这份上了，叶夕雾毕竟不是傻子。叶冰裳一点事都没有，而自己中的药却是结春蚕。

  一想到萧凛居然为了叶冰裳，竟然将自己和澹台烬那个废物捆绑在一起，还是用的她寻来的药，她根本无法接受，双手用力的揪起身上的锦被，恨不得撕了它。

  要不是屋外传来她爹和叶冰裳说话的声音，可能她都不知道叶啸走了。

  

  听到叶冰裳细细柔柔的跟叶啸说她是带着亲手熬制的药膳来看望三妹妹，叶夕雾实在压抑不了内心的怒火，突然暴起，将屋内能砸的都砸了，便砸边喊，让叶冰裳滚。

  “是来看我热闹了是吧！”

  “你个贱人，给我滚！”

  要不是屋内的利器早被收起，说不定叶夕雾还要操刀出去捅叶冰裳。

  

  不过屋内没有刀子，却有瓷器。

  

  叶夕雾拎起一个瓷瓶，里面甚至还插着花，从屋内就往门外摔。

  

  小慧看着被扔过来的花瓶，吓得尖叫一声，害怕的不行，但依旧不忘将叶冰裳拽到一旁，护在她的面前。

  碎片，水，花，四溅一地。

  

  被护着的叶冰裳的脸本来就白，现在被吓的脸更加苍白，眼眶都有些泛红，不过幸好，她二人并没有被伤着，只是衣摆处被溅湿了一片。

  

  “冰裳，你妹妹她现在心情不好，你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看她吧。”叶啸只字不提刚才叶夕雾的疯狂之举，只是开口敷衍了几句，想让叶冰裳赶快离开，减少对叶夕雾的刺激。

  

  叶冰裳不是那种听不懂弦外之音的人，而且她也害怕，之前只是对她推搡辱骂，今日透过地上的碎瓷片，觉察出叶夕雾很有可能是想杀了她，她就想带着小慧跑。现在叶啸既然先开了口让她走，她也就借机离开。

  至于那带来的药膳她也带回去了，放这叶夕雾也只会汤给倒了，碗给砸了。把它带回去，叶冰裳喝不了，她还能给她弟弟，总之也不会浪费。

  

  在回去的路上，走到无人的小路上时，叶冰裳突然停下，“小慧，你说，什么是…？”

  后面的声音像是怕谁听见，说的小声，小慧没有听清，“小姐，您能再说一遍吗？小慧没有听清。”

  “算了，没什么。”

  叶冰裳扯了扯手中的帕子，继续往回走，今日的阳光很明媚，但她的心里却藏着好多事…

  

  结春蚕，到底是什么东西？

  

  

  ①摘自元代的盍西村的《小桃红·江岸水灯》，是描写元宵夜的。

  ②本文是原著和电视剧情节的杂合体。

  ③非常感谢@天狂风 的催更，有压力就有动力，要不我还能拖很久，很久，很久……🤓